第五章:piu-piu!銀色子彈(一)

2020-07-10

  同一天,臨近午餐時分,諾尤打理好自身衣著後將擱在床頭小几上的手機開了機,隨後嘽緩來至「欷」(Cryin)北側的落地窗前,將滿佈在窗前的素色及地遮光簾向兩側撩開,今兒的格拉希爾日光毫不明耀,只是淡抹一層鵝白,恬謐冽清的愜情愜意正適合這該當平和的一日。

  而「欷」之東側,鄰近門邊的鐵刀木櫃上、被擱置兩年未啟的玫瑰鹽燈現下是頻繁而穩定地瀰散著綺柔粉暈,同時感染著周邊物事;它將自身溫潤的美好附加其上,使得「欷」裡頭那些低彩度的現代家飾都增彩添色了,隱約間形成了一股巧妙的和諧,這種融洽精微卻又朗暢。

  

  這時劃破空間幽靜的,是一聲冰冷的手機通知,單調的音頻稍縱即逝,卻在這偌大寢室裡被放大了數萬倍,突兀地衝破應當無人叨擾的浪恬波靜。

  諾尤撈起躺在床頭小几上的手機,發現這是來自夏米安的簡訊:「我又來阿斯加特了,諾尤,這次在亞爾夫海姆有邀請展,我會親送邀請函過去瓦爾哈拉──你有什麼時間會在那?期待你的回覆~」

  

  夏米安・沃爾夫(Charmian Wolf)響名於歐洲的實驗藝術家,這位新藝術詮釋者是涵括創作、製作、經售於一身的獨立藝術家,但更準確的說,她就是諾尤友人:希爾馬・沃爾夫(Hilmar Wolf)的妹妹。

  夏米安在自己的領域裡說是佼佼者定是不容置疑,但跳脫了藝術家身份的她卻是對生活、生命懷抱著正面思維,那種近乎不了解何謂「現實」的女子,活在希爾馬替她鋪設的安全網之中,無憂無慮甚是一帆風順的成長;那種生在權貴卻全然未知那些權貴鬥爭,儼然一朵被她哥哥養在溫室裡呵護的花。

  

  諾尤迅速地以右手拇指在屏幕上滑動,隨後送出了四字回覆:「幾乎都在。」

  

  夏米安也並未多想,認為「幾乎都在」應如字面上一般,等同於「很少不在」;但雀躍而欣喜的情緒似乎讓她忘卻了:諾尤在回答上不是個會含糊其辭的人,他在問句上會問得讓你濛昧靉靆不知所措,但在回答、尤是答案近乎只得二分的回應,諾尤是鮮少給出模稜兩可的。

  將這樣的含糊拋在了腦後,夏米安來到希爾馬替她在格拉希爾安排的居所後,揀擇了一日明媚,雖說清晨時霧濛濛的,但愈近晌午溫度愈趨暖和,因濕氣稍重而產生的黏膩感亦逐漸消弭。

  

  

  

  下午一點。

  以香氛浴涓潔了一番,夏米安走進自個的衣帽間,飽覽著一櫃又一櫥的衣物配飾,最終決定以Burberry今年的秋冬新款作為今日前去瓦爾哈拉的主軸:沉穩內斂卻不失特色,不過度鋪排張揚卻也沒那麼低調,樸質的用色、版型卻不樸實──拼接絲綢混羊毛直筒洋裝作為基底,以絲緞、雙縐綢加上羊毛製成,搭配絲絨裙頭盡顯別致的對比效果,而外罩上經典棉質Gabardine風衣,以蘇格蘭精紡喀什米爾毛毯細節重新打造,正面與背面全然不同風情,氣韻之殊異精粹於其;足則踏上皮革尖頭跟鞋,跟高10.5公分,搭配纖窄踝帶及立體疊層鞋跟,將身上之色彩作以統合。

  衣物都著上身後,夏米安來至飾品櫃前將視線擱在耳環及胸針區域,一雙蒼綠眸子掃視著櫃中精品,最末依然決定使用與身上衣著同系列的耳環──6.2公分長的牡蠣重新打造成鍍金耳夾,以手繪琺瑯上鑲嵌人造珍珠,如此難以駕馭的牡蠣造型,在夏米安的姣妍之下卻有了重新的詮釋,那與她奶金色髮絲相互烘襯的鍍金邊緣、與她雪潤肌膚相輔相成的珍珠牡蠣,有了貴氣卻不生老氣,反是增添了活潑與趣味性,使得整體穿搭更為協調卻又各為punchline。

  

  夏米安把自個一頭奶金色鬈髮紮成了一串法式魚骨辮,徒留幾綹額際碎髮恣意飄颻;她曉得諾尤不喜歡過重的甜膩果味,所以她選用了JOY by Dior以香水雨的方式輕灑於身,這款清亮的香氛,以玫瑰、茉莉與柑橘勾勒了一抹軒渠,細膩的木質香氣譜劃出率性卻動人的撫慰,最後綴以麝香的靜謐,香氣耳語著芬芳,如俱千面樣貌卻依然澄澈銘心──這是夏米安最喜歡亦最為慣用的香氛,也是她認為最屬於自己的樣子。

  面著全身鏡,夏米安一雙蒼綠瞳仁視線流轉在自個身上,確認一切就緒後便起步打車前往瓦爾哈拉。

  

  

  

  下午三點。

  滿懷著期待抵達了瓦爾哈拉,夏米安足底踏的皮革跟鞋敲擊在前花園石道上,當她迫不及待正欲施力推開石道之終點、那扇古式歐風雕紋雙開門時,卻發現這鐵刀木門從裡頭反鎖了,很顯然今日的瓦爾哈拉不對外開放,也就是不定時公休了一日......霎時間,夏米安心頭那股振奮情緒直截給澆了桶冷水,不只熄滅了,感覺一時半會也難再燃起了。

  用著200%的真心實意去周密的打扮自己,突然覺得是不是浪費時間了?今天公休啊......

  當夏米安旋過身,預備再次踩上前花園石道離去之時,身後的鐵刀木雙開門啟了個小小的縫兒;那縫中冒出了幾根烏黑髮絲與一道渾沌視線,這時夏米安再度轉身,瞅著門縫中那坨烏漆抹黑:「咦?」

  「......」對方不發一語,只是將店門再推開了些。

  立在外頭的夏米安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那坨黑影之前,她這才恍然大悟:「我!認!識!你!」一字一字清晰而分明的自口中送出,她握上雙開門其一側門把,「你是不是──諾尤的兒子──!」話一傾盡,夏米安將店門打得大開,隨後跟著那坨黑黑的東西進到了瓦爾哈拉。

  

  

  

  兩年多前,諾尤破天荒地領著繭這個店裡蹲,太陽從西邊升起似的踏出了瓦爾哈拉,去觀覽夏米安位於艾達華爾廣場內、國際展覽中心的創作展;登時的夏米安誤將繭看作諾尤的兒子......而兩年後的今天,她依然沒得到答案。

  

  繭之所以來替夏米安開門實是因著一股惡趣味;他曉得眼前這個女子是來找諾尤的,而他從店內觀察,發覺對方從抵達、發現公休到預備離開之間有過多的情緒轉變,所以繭想親口告訴夏米安:「店長不在。」

  「......」踩在瓦爾哈拉的室內,這才剛想開口問問,倏然就什麼都不需要問了。

  「我可以等呀。」夏米安應著,同時跟著繭來到吧台。

  

  「妳要喝什麼?」繭缺乏抑揚頓挫的句子,卻直白地盡了他身為服務員的職責。雖然今天公休。

  「隨便都行......嗯......綜合莓果汁好了,」落坐上吧台外圍高椅,夏米安將鍊包擱在了左手側的桌面,「要大──杯點,這樣我喝比較久才不會無聊!」

  

  過不了多久,繭將製作方式簡易至極的綜合莓果汁放到夏米安面前,以1,000毫升啤酒杯裝的莓果汁;兩人都特別滿意地對視了0.3毫秒,這滿意的原因卻稍有殊異。

  繭盡責了之後就幹自個的事去了,夏米安也就單獨在吧台上等待著那人歸來;而她並不想撥電話給諾尤,她曉得若諾尤不在瓦爾哈拉,那她致電過去詢問甚是告知,對方也不會立即回來,那就在這好好等著,就當碰碰運氣吧?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情,夏米安如此思及。

  

  

  

  滑滑手機、在瓦爾哈拉偌大店廳裡悠晃,這兒瞧瞧、那兒瞅瞅,中途還向路過吧台的艾澤爾點了一塊玫瑰蛋糕當作下午茶......不知不覺三個小時不長也不慢地過了。

  

  

  

  下午六點。

  瓦爾哈拉晚餐時間已至,繭踏著飄忽步伐再次來到吧台。

  一對漆黑視線掃過那1,000毫升的啤酒杯竟是已然淨空,繭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卻稍縱即逝,「妳要吃晚餐嗎?」指著調理室的杏色雙開門,意指裡頭有晚餐加上吃晚餐的幾個人。

  夏米安將左手食指輕點在自個下唇上,思忖了一陣:「......好啊,但是不要太多。」指了指吧台桌面,「我在這裡吃!」

  

  炸鯡魚排餐與甜點蘋果酥不過俄頃就來到了夏米安面前,而繭則走回調理室繼續將剩餘的晚餐放進腸胃裡,也不曉得過了多久、蘋果酥都尚未食盡的夏米安給一泠然嘹亮之響給吸引了目光──吧台東向那扇古式歐風雕紋木門上的風鈴翩躚舞起,隨著擺幅在寧靜的瓦爾哈拉中造成了氣流加速波動,隨那店門之啟敞而入的,是一道頎長身影......

  

  夏米安一對蒼綠眸子靈動溜轉,瞅著店門那處就是一問:「是諾尤嗎?」

  

  「不是諾尤,非常遺憾。」切薩雷大半個身子尚在木門的遮掩下,未握著門把的左手迅速摸過鐵灰色西裝的所有口袋......沒有墨鏡、沒有口罩,今日外出時他以為店內公休不會有外人、所以任何喬裝的道具都沒有。

  眼下別無他法,切薩雷自神情到底韻搖身一變,化作他廣為人知的身分──三分薰心蠱惑、七分奪目華榮,眉眼間透著股風流玩味、言行卻誠摯不摻半分做作,這是金瞳凱薩的神韻。縱使不迷娛樂影視,但只要是接觸資訊媒體的一個人,就一定在某條廣告、某則新聞或某個頻道上見過金瞳凱薩。

  

  切薩雷反手將店門閉合,同時迎向吧檯前的......哇,是位漂亮的牡蠣女孩呢,切薩雷首先看到對方戴著一對以牡蠣為基底造型的耳環、牡蠣殼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輕晃了兩下,意外但並不古怪、倒是活潑有餘。

  「噢!」牡蠣女孩的表情豐富,蒼綠色雙眼隨她的「噢」睜圓、右手比成一把L字槍piupiu兩下,「我知道你──」

  切薩雷雙手捂心piupiu中彈,仿效對方熱情雀躍的語調回說:「你知道我──」

  「金瞳凱薩!」牡蠣女孩似是被對方配合的反應逗樂,綻開的笑靨足以讓任何人二度中彈。

  「你猜對了。」切薩雷走向吧檯、再自然不過地在對方身邊落座,「看來你在等諾尤?今日公休,只怕他不在。」

  「我知道。」彷彿是為了強調自己出現在公休店內並非私闖,牡蠣女孩又補充了句:「是某個店員讓我進來的,疑似諾尤兒子的那位。」

  「哦?原來是諾尤的兒子呀。」切薩雷目不斜視地將對方打量:上流名媛的裝扮、亞利安(Aryan)外貌、些微的德語口音......但這不是坦培拉法(Tempelaffers)的人,她的言行除了知性更多了活潑率性、喚諾尤的方式也太親近,絕非那些繁文縟節的坦氏狼群。

  

  牡蠣女孩面前還放著沒吃完的蘋果酥、叉子擺在甜點高腳杯的右手邊。切薩雷掃了一眼便向她伸手,「凱薩是外界的藝名,朋友們喚我切薩雷。」

  「切薩雷?那是義大利文的發音對吧?」

  「沒錯。」

  牡蠣女孩不吝於將右手遞出,那是雙細緻柔韌的手、它的主人不在美容保養上懈怠。「我是夏米安。幸會幸會!」

  切薩雷透過這一握,從她的慣用指掌解讀她常做的事、再融以氣質談吐時機場合一切之推測──「夏米安・沃爾夫?」

  夏米安咦了聲,對於被叫出本名著實驚訝,「你認識我嗎?」

  「現在認識了。剛在回來的路上我留意到你的展覽資訊,都掛在路燈下呢。」夏米安身上帶著股花木香氣,窈窕清朗如其本人。切薩雷將上身微微前傾、感受到異性的吸引力自然被勾近:「即將開展了吧,一切都好嗎?」

  

  明明該是句客套辭令,經切薩雷之口就成了真摯的關切,令人暖心而非突兀,那是種被在乎受珍重的感受。夏米安微乎其微一怔,目波流轉間也不知想著些什麼,「一切如期,謝謝關心......對了,剛才你說『回來』......」她曉得不應蓄意打探,可是面前這位國際影星在諾尤的酒吧裡說「回來」,這是什麼意思?

  「是呀,我回來吃飯。」切薩雷說得天理昭彰,彷彿自己出現在這是再合理不過,「恕我離席片刻,妳且慢用。」

  夏米安望著切薩雷走向內場調理室的背影,越發納悶起他出現在瓦爾哈拉的緣故......難道他跟諾尤有什麼關係?是不為人知的交情,還是又一位遠方親戚?總不可能是諾尤的酒吧還能經營到聘僱金瞳凱薩吧!

  

  

  

  而瓦爾哈拉一樓的內場調理室,繭正坐在餐桌前、慢慢叉著蘋果酥往嘴裡送。

  切薩雷推開杏色雙開門走進來後,就走到繭的對面、一個勁兒的盯著人家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唉呀好一張東亞娃娃臉,十八歲了沒?

  繭默默地把叉子從嘴裡拔出來,咀嚼他的蘋果酥。

  

  「我真的好困惑呀......」切薩雷笑吟吟地問繭:「『諾尤的兒子』,你跟你爸哪裡像?絕對不是身高。」

  「你被開除了。」諾尤的兒子一邊吃蘋果酥順便把切薩雷掰了。

  切薩雷嚎說少爺不要~~~

  看來夏米安的確是繭繭請進門的,切薩雷稍作正經,「夏米安有說她等諾尤是為什麼事嗎?」

  繭的視線默默飄向了洗碗機內一千毫升的啤酒杯,「可能是參加果汁大胃王吧。」

  「果汁大胃王?那她贏了沒?」切薩雷掏出手機,撥電話過去時本來不抱著被接通的指望、怎知卻被接聽了。

  

  「什麼事?」手機那頭傳來諾尤的嗓音。

  「嗨諾尤,夏米安在吧檯那兒為你等門呢,她能等到你嗎?」切薩雷說得好像跟夏米安很熟似的。

  諾尤沒調侃那點,只是說:「如果她等到明天中午就等得到。」

  「你好意思。」切薩雷曉得那是玩笑話,看來夏米安今日撲空了。

  「有空就替我送她回去。」諾尤道。

  「沒問題。」切薩雷答應後便掛了電話。

  

  再次回到瓦爾哈拉大廳時,切薩雷看見夏米安已經吃完了蘋果酥,正百無聊賴地滑著手機,看上去真有些落寞。切薩雷可不會讓美人獨自落寞,立刻就走過去。

  再次看見切薩雷時,夏米安只是對他笑笑。

  切薩雷坐回夏米安身邊,萬分遺憾地告訴她:「諾尤今晚不會回來,有沒有什麼要緊事需要我幫你傳達?」

  「這樣呀......」夏米安點頭,等了這麼久也確實沒抱太大的希望了,「沒關係,我只是來送展覽的邀請函,改天我再約他就行了。」

  「是你的展覽?」切薩雷順勢而問。

  「是呢。」既然提及了,夏米安也口頭上邀請了切薩雷。她本來以為切薩雷會推辭,怎知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

  「真的?」夏米安露出片刻驚訝,「我的意思是......你時間上方便嗎?」她以為像金瞳凱薩這樣的影星,應該挺忙碌的?會出現在格拉希爾已經是意外,難道還會待上這麼多天?

  「實不相瞞,我最近頗有空閒。」切薩雷笑彎了一雙金眸,疏朗愉悅的氛圍像要感染周遭:「而且我是真感興趣,何樂而不為呢?」

  「那就說定囉!」夏米安也很大方地答應,「你來的話千萬記得找我,我一定親自幫你導覽!」

  「一言為定。」切薩雷支著面頰,直面欣賞對方爛漫率真的神態,尤其她笑的時候、那雙晶晶亮亮的蒼綠眼眸。

  看夏米安歛眸淺笑別有風韻,坦率朗笑又是另種魅力。切薩雷喜歡看美人含笑,又說了好些話逗人家開心,他要夏米安擺脫半日空等的失落。

  

  兩人一直聊到時間不早,切薩雷才提議要送夏米安回去。

  「沒關係不用送我。」夏米安客氣推辭、一面將手機放回鍊包稍作收拾,「我自己回去更方便一點。」

  「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切薩雷挽留的語氣誠懇,讓人不好拒絕但也不添心理負擔,「這是諾尤的囑託,你就讓他欠我個人情呀。」

  「哈哈──好吧,那就麻煩你囉!」夏米安順勢答應,而後驚覺自己跟切薩雷說話時就會順勢答應很多事。但這並不給她被操控的不自在,反而感覺與這個人相處特別舒服。就好像,她不必費心去取,對方便為她周全地恰到好處,感覺那麼地順其自然。

  

  

  

  夏米安的住處距離瓦爾哈拉約略十五分鐘的車程,這一路上她仍舊與切薩雷相談甚歡,甚至聊到忘記報路而錯過了拐彎。

  「唉呀!」夏米安驚呼:「要右轉右轉右轉!」

  切薩雷打了方向燈往右車道切,但是路口早就在後面,「來不及了,我下一個路口迴轉吧。」

  「哇我還以為義大利人不看交通號誌──好啦我要專心報路,你不要再害我忘記了!」

  "Come desideri, sarà un piacere."切薩雷回以帶電的眼神和玩味的義大利唇音,珠狀音節搭上低喃的語調格外顯得挑逗。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夏米安笑彎了雙眸,做出一個中彈捧心的手勢,這儼然成了他們專屬的小動作,「但聽起來非常火辣──」

  「你的直覺是對的。」切薩雷為了夏米安的笑顏,差點又忘記路口要迴轉。

  

  車上正播著義大利樂團Tiromancino的經典專輯,第三首歌是浪漫輕快的《La descrizione di un attimo(這一刻的描述)》,夏米安聽完忍不住問了曲中含意。

  "sei un'emozione fortissimo......sei bellissima perché......e come sempre sei la descrizione di un attimo......"切薩雷哼一串歌詞作答。

  「聽你唱完我覺得還是別翻譯好了。」從幾個單字和切薩雷的語調大致能猜出方向,夏米安連忙讓切薩雷保留原文之美。義大利文真像情聖的舌尖,能熱情性感也能溫柔典雅。也或許只是說話的切薩雷特別厲害。

  

  切薩雷將夏米安送入她居住的住宅區大廈門廳,便在此告辭。

  夏米安在門廳等著電梯從十幾樓慢慢下來,進電梯前她又回頭看了眼,發現切薩雷仍遠遠站在大門外、倚著那台超可愛的(ˋ▽ˊ)臉型休旅車目送她。

  夏米安忍不住又對切薩雷笑著揮掰掰。

  切薩雷將食指指節在唇上一點,遙遙送過去。

  

  

  

  當晚,夏米安在泡澡時隨意轉個電影台,竟巧合地看到金瞳凱薩主演的電影《Cavaliere》。沒記錯的話,《Cavaliere》在三年前為金瞳凱薩贏得了一座金獎,相關的新聞報了好幾天,就連她這樣不關注娛樂影視的人都有印象,只是《Cavaliere》的中世紀魔幻題材並不讓夏米安太感興趣,所以還沒有完整看過一遍。

  夏米安將身子沉入溫熱的泡泡浴,一邊看一邊依稀回想,這好像是男主角被女巫殺了妻子又擄走孩子,之後千里復仇的故事。

  

  此刻電影已經演到最後四分之一,男主角發現他十二年前被擄走的孩子已經在女巫的撫育下長大、長成了一個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少年對女巫言聽計從,在男主角追上女巫準備復仇的瞬間衝出來、捅了他陌生的老爸一劍。

  在短短十秒之內、男主角臉上浮現百般神情,有再見其子的狂喜、震懾、悲憤、失落、傷痛、內疚......

  "Austch──"夏米安幫男主角疼了下,真的是疼在心裡更甚疼在身上、好精湛的表情。真難想像剛才和她談笑風生的切薩雷能有這種表情──明明是一樣的外貌、同一雙金瞳,但他強勁的氣場撐起天衣無縫的表演,讓人忘記他現實中是誰。

    

  劇中的情境一轉,不知道男主角是陷入女巫的幻境還是過去的回憶,畫面上的他年少了些、正抱著少女時期的女巫,兩個人在一片綠草如茵的河邊笑得很幸福。

  這一幕的男主角裸了上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寬肩窄腰的身形、陽剛勻稱的肌肉,再加上他凝視愛人時著迷又深情的眼神──鏡頭切給他一個特寫,夏米安對上螢幕裡的金瞳,立刻體會了為什麼凱薩的女粉絲可以排到月亮上去!完全塑造成夢中情郎呀!難怪那個女巫被拋棄後要殺他老婆!

  後面的劇情夏米安也沒在認真看了,只是回想著切薩雷現實中的言行氣度,與虛實真假之形象比對、交融......該怎麼形容才貼切?起身踏出浴缸的時候,夏米安想到了一個玩味的說法──這男人還真是行走的費洛蒙!

  下次見面的時候她決定這樣調侃切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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