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塔基亞娜
下午五點,諾尤、希爾馬與貝蕾達抵達格拉希爾機場。南半球取暖行只進行了六天不到,諾尤原先將坦培拉法職分內的急務與日常庶務,跨進度完成了約兩週的超額進度,孰料希爾馬籌劃的這趟旅程為期不到一週,不過也算是另類的一網打盡、兩美皆備了。
而早在搭上回程班機的前一天,諾尤便以致電回瓦爾哈拉,示知熾燁他們仨會在店內用晚餐,並要其一同用飯,但諾尤卻強調總共要準備五份餐食。熾燁並沒有對那個多出來的份量屬於誰發出疑問,畢竟有這個要求便多少有其根據或道理?唯一讓熾燁不習慣的是,諾尤久違的以客機作為交通工具而非私機,導致以往能較準確給予熾燁預估抵達時間的準備餘裕變得較難抓精準了。太早準備倘若抵達時間延宕,餐食就過了最佳賞味時限,太晚準備則會導致無法計量的乾等時間長短。
但軒轅熾燁顯然並非業餘。當他將眾人即將要品嚐的珍饈佳味進度開展到百分之七十當間,身在調理室的他便聽見了外頭嘹如美玉雙擊的風鈴,隨著古式雕紋木門之擺幅而奏響的泠然──希爾馬與貝蕾達並肩走在諾尤前頭,而負責推開這扇鐵刀木雙開門的希爾馬一踏進瓦爾哈拉店堂,那雙蒼綠眸子視線便筆直地投向吧檯。不是說今天晚餐時間沒有對外營業嗎?希爾馬一面思及一面不禁脫口:「這位美麗的女......」
「塔基亞娜!妳怎麼會在這裡?」貝蕾達輕喊出聲打斷了希爾馬即將開始的油腔滑調,同時朝吧檯處邁了幾步。
卻見吧檯外圍高椅上那唯一的一名女子,身著人造貂絨短外套,黑褐相間的環保皮草擬真程度簡如還原天然貂毛,恣睢無忌地在女子頸周、胸腹、雙肩直至背部狂妄茂發,氣勢嘯傲地襯映著女子那頭深褐色的俄式短鬈髮;貂絨外套之下,一襲酒紅色開襟連身洋裝伏於膚上包裹其婀娜身段,透薄棉軟的材質使其掩於布料之下的修長雙腿依舊被隱現描摹。
通片的酒紅之下彷彿依著印痕裡的規範,女子雙腿交匝疊起、左腿置於右腿之上,下方的那隻腳之角度呈現將近90度且腳板絕不朝外。塔基亞娜手中端著由Mastro de Paja老匠人為其專屬訂製的手工羅德西亞彎式(Bent Rhodesian)煙斗,以石楠木之死根(dead root)製作,以其手掌及手指長寬比,量身打造符合人體工學的最佳黃金比例,此物同時亦是該女子幾乎不離身的貼身配備。
抽煙斗的最高境界便是冷火慢抽的「不溫不火」。煙斗抽快時燙嘴,慢則易熄滅,而吧檯旁的塔基亞娜正如同她手中端的煙斗一般,不溫不火。
見貝蕾達脫口而出的驚異,希爾馬回頭瞅著嘽緩走來的諾尤,「這位美麗的女士是?」依貝蕾達詫異的表現,那名為塔基亞娜的女子想必不是她邀請來瓦爾哈拉的,而在今日這個已然清空客眾、提早打烊的酒吧裡亦不會出現諾尤不認識的人,故貝蕾達與諾尤皆與該女子相識的話,這名「塔基亞娜」應姓坦培拉法。希爾馬推估著,同時與貝蕾達默契般的同時側過身讓道,一人朝左、一人向右,兩人之間頓時就有了得以供諾尤走入瓦爾哈拉的空間。
瞅著門口三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塔基亞娜並不打算回應任何問題,「齊克果曾說:『人幾乎從未善用自由,比方說思想的自由。人們反而更要求言論的自由』。」端雅的聲線不似貝蕾達有著女孩的嬌媚卻裹著女人的精明幹練,而是實足飽和的矜莊,他人所能感覺到的心緒起伏皆只流於風微浪穩,卻又非似疏離鬼冷那般的孤高。
諾尤沒回頭看希爾馬聞塔基亞娜之言後滿面疑惑的表情,而是筆直地朝著吧檯行去,卻沒忘記回應希爾馬問自己的問題,「是我的人。」
與此話同時奏響的是調理室杏色雙開門的敞開,只見熾燁推著三層餐推車,上頭數彎餐蓋之下正是今日晚飧的內容。「無論誰是誰的,」熾燁將餐推車推往最近的桌位,「你們今天的晚餐都是我煮的。」
塔基亞娜一張姣妍逐漸上笑,更突兀了那雙與諾尤近無差異的蒼藍眸子掩映仍舊生姿,卻有著刻意按下的晦冥之色,縱然姿容姝麗、冷豔絕世,卻蘊藏了無以度量的深密之懷──這是標準在坦培拉法成大的坦氏族人性情,看上有股誘引無窮的幽邃神秘,實則是裹著糖衣的毒藥。他們的本質令人迷醉,世上卻沒有那麼多人可以受此臨幸,多是在一片濛昧之中,褪下糖衣的毒便已將人腐蝕地乾乾淨淨。
而這就是狼,狡黠奸詐卻又聰敏、狡猾貪婪卻又智慧,他們從不懷抱鎩羽的氣餒,只因他們明晰曉得無論歷經失敗與否,最終的成功必定屬於他們。
五個人一同享用完軒轅熾燁特地為今日所設計的三道式晚餐後,便三兩分居一隅:諾尤回到吧檯裡邊,希爾馬與熾燁並坐在諾尤對向的吧檯外圍高椅;貝蕾達隨著塔基亞娜之揀擇,落坐一處離店門較近的靠窗桌位,面對面一同用著擁有薰香氣味的祁門茶,安神且低咖啡因,多麼適合晚餐後到睡前享受這味抒懷適意。
塔基亞娜放下了手中盛茶的瓷杯,端起由Mastro de Paja老匠人為其專屬訂製的手工羅德西亞彎式(Bent Rhodesian)石楠根煙斗,早前燒好的碳層仍覆蓋在斗缽最上方,在點火之前,塔基亞娜含著煙斗嘴沿,輕吸了幾口品嚐那未點燃的菸草原味;隨後自手包內挾出壓棒,將碳層稍稍壓低,這才嚓地一響打起傳統火柴,待氣味稍散去一些後方自菸草表層來回畫圈五、六次,同時熟稔地配合呼息韻律,氣定神閒地替風恬浪靜的今日錦上添花。
貝蕾達瞅著對向女子嫻熟流暢的點火動作,抽煙斗這門學問全然的經驗法則效應之下,塔基亞娜不愧是十幾年煙齡的煙斗客。彷彿欣賞行為藝術般,貝蕾達杏靨帶笑,塔基亞娜這一串日常總會反覆數次的舉動,意外地帶給貝蕾達滿滿的悠然與愜意
在塔基亞娜又再次呼出一片灰白煙團後,貝蕾達上身稍微前傾並向著塔基亞娜,同時瞅著她那給裊裊煙氣繚繞升騰而略掩的冷豔臉龐,「諾尤安排妳過來阿斯加特協助分部事務嗎?」
「並非如此。」塔基亞娜道,「在今年一月的最後一天,他致電指派我新任長隨專務。」
「連續兩任當家的專務,能力太強了!塔基亞娜。」貝蕾達一雙水靈眸子因嚮慕而爍閃,神情盡是讚佩,而這是真心實意的,她是真真正正地為其歡喜,亦是發自內心深感其本領駕海擎天。
「前任當家那時已經退位,僅是暫時頂替。嚴格說來並非兩任。」塔基亞娜未端煙斗的左臂環胸,兩腿交匝之姿嚴密計算如其對向的貝蕾達,更如諾尤。坦培拉法絕非僅是姓氏,那是深鐫在靈魂的絕對指標,他們總是那麼相像,卻又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似乎早想扔出的疑問使得塔基亞娜沒等貝蕾達應言,視線直截溜轉到了十點鐘方向,「吧檯那位是誰?」
吧檯現有三人,貝蕾達當然曉得塔基亞娜問的不可能是諾尤,那麼是熾燁還是希爾馬?
「左邊那位是這裡的員工之一,與諾尤的關係看起來並不差;右邊的那個,諾尤認識他十幾年了,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好朋友?」塔基亞娜再次確認。
「深究的話其實就稍微複雜一些,」原先因著座位而幾乎背對吧檯的貝蕾達稍微轉身,好讓自己可以看著那個人來闡述,「不過實際上觸及的人際關係階段確實只是『好朋友』。」
塔基亞娜端起煙斗,又在呼與吸之間品嚐了幾口,「齊克果曾說:『一個人唯有透過隱藏的暗門──這道門僅在先知先覺一閃而過時才轟然開啟──便能穿越嘆息的黑暗境域──才得已看見被誘惑與陷阱碾碎的祭品,以及誘惑的冷酷無情』。」
「誘惑的冷酷無情......」貝蕾達無意間複誦了部分段落,但更令她感到突兀的是自己無法確定己身判讀的是否正確,關於塔基亞娜說這段話時的情緒與意指。自她幼時與這位在坦培拉法權限並不小的大姐姐認識後,塔基亞娜這全然不喜形於色的矜莊沉穩,便時常讓貝蕾達感覺自己並沒有那麼會察言觀色。甚至是相較諾尤,塔基亞娜仍然更讓貝蕾達感到不確定。
「待會妳如何打算?」塔基亞娜生硬地轉移話題。
「直接回去波茨坦。」瞬時樂樂陶陶的情緒轉變,在貝蕾達姣妍之上不隱藏的展露,「我有一項很重要的草案要發表,肯定驚世駭俗!」
塔基亞娜看著貝蕾達猶如泵浦瞬間充填那般的精神抖擻,有自覺的揚了揚嘴角,而輕斂下的雙眸卻任由手中輕煙熏染。與此同時,貝蕾達後方的古式雕紋木門被由外向內推開,銜於其上的風鈴翩躚舞起。今日不該再有客方蒞臨,這股突兀使得在場所有視線投向同一處。
瓦爾哈拉公休或打烊時會將鐵刀木大門反鎖,於是切薩雷在發現自己需要鑰匙開門後,切薩雷連喬裝都省了、甚至沒費勁粉飾自己的疲倦──直到他推門發現店內有人的瞬間。
坐在靠窗位的是兩位素未謀面但很明顯出自坦培拉法的女性,而在吧檯區的三位男性切薩雷都認得:吧檯內的諾尤、外側座位上的熾燁以及他右手邊的......雖然相遇突然,但切薩雷早有與這個男人見面的準備,他為對方擺上友善而不過度熱情的笑面。
與切薩雷相反,那位男子的神情罕見地嚴肅、甚至稱不上友善,他的視線一路緊逼直到切薩雷在他右手邊坐下,「切薩雷・博爾吉亞?」他提出的是個反問句,而且不僅止於表面名字之意。
「正是。希爾馬・沃爾夫。」切薩雷向對方遞出右手,同樣以全名稱呼。
是的,我就是被你再三關注的切薩雷・博爾吉亞,而你是我幾番留意的希爾馬・沃爾夫(Hilmar Wolf),是夏米安的兄長、她的溫室建築師──兩人禮貌性地握了手,然後是半晌的沉默。窗邊兩位女子對吧檯這端並未投以注目,至於處身風暴圈第一線的諾尤與熾燁、儼然將自己當成了電線桿。
切薩雷不打算主動發話,他的處境不適合──他並不知道夏米安是否和兄長提過他們的感情,而夏米安與切薩雷的共識仍停留在低調他們的關係。為此,切薩雷不會主動向希爾馬提起自己與夏米安的事,哪怕他知道希爾馬絕對知道......
「你們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嗎?」希爾馬突然開口。
切薩雷揚了揚眉頭,以驚訝、受唐突的神情回應,因為這個問題他不認為自己能單方面做主。哪怕他確有此意,他也不願擅自回答。
「我知道這問題像傳統家庭裡的老奶奶才會問的。」作為先前唐突的補充,希爾馬接著又道:「如果你明白我用多少心力建造夏米安專屬的堡壘,就會知道我問題的核心。還有我更傾向聽到什麼答案。」
那個答案,早在切薩雷意識到夏米安的「堡壘」時便緩慢孳生。然而,切薩雷在答覆前選擇了片刻的醞釀,以免太倉促接話顯得草率而沉默過久顯得猶疑。
「我很早便由夏米安的言行窺探到堡壘的存在。我理解、也尊重你保護妹妹的方式。」想當初,切薩雷還向諾尤傾訴了好些不滿,關於希爾馬一手遮天的操弄式養育。但後來切薩雷妥協了,也許這樣對夏米安與博爾吉亞而言是最安全的選擇。
「我會延續她的堡壘。」切薩雷說,「必要的話,一輩子。」
「你能嗎?」希爾馬質問的不只是切薩雷的能力,更是切薩雷的背景──博爾吉亞家族有太大一部份屬於夏米安的堡壘之外!
「如果堡壘在我們手中被攻破,我們可能會一起失去些什麼。」希爾馬告誡切薩雷,為了夏米安的平安順遂他什麼都做得出。
「我可是個博爾吉亞。」切薩雷強硬地回應希爾馬的顧慮:不可能。
希爾馬擔心切薩雷的家族背景成為威脅,切薩雷則又以家族背景回應希爾馬的質問:我們博爾吉亞所擅長的,不就是喬裝飾偽嗎?以延續六百年的歷史為背書,博爾吉亞有貪婪的本事,為了取得我們想要的,我們不會鬆手。
對於切薩雷回答時的自信和給出的承諾,希爾馬姑且聽之、尚談不著信或不信。比起信任切薩雷,他更信任妹妹夏米安的選擇──夏米安選了切薩雷,但希爾馬不選擇支持她,至少目前不會。因為他所知道的博爾吉亞,與妹妹的認知可是完全不同。
夏米安只看見她選擇切薩雷的美好面向,但希爾馬看見的,是博爾吉亞可能帶來的任何、不該存在堡壘裡的物事。
切薩雷一直坐在這個位置,直到希爾馬帶著他的女伴──窗邊較年輕的那位坦培拉法離開。
「是不是有句話......」目送他們之餘,切薩雷突然像是對自己喃喃叨唸、實則是晃一下身邊兩樽電線桿──諾尤和熾燁始終以事不關己的姿態待在旁邊沒走開呢。切薩雷瞥了眼他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吧?四隻狼在場,必有一隻是哈士奇。」
熾燁意義不明地呵了聲,將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口酒喝乾。
「最明顯是狼(Wolf)的,」諾尤將某人的姓氏和自己區分開來,「卻總是隻哈士奇。」
「除了在我面前。」切薩雷自嘲般地攤了攤手。
第十七章:晚餐之前
這發生在方才的晚餐之前:熾燁伸手推開鐵刀木雙開門走入瓦爾哈拉,距離諾尤抵達格拉希爾還有一點餘裕時間,熾燁繫上廚師圍裙將昨天備好的食材一一放桌,洗淨雙手著手準備,同時腦海裡針對調味料的比例、菜與菜的搭配、酒水與食材等等,透過長期累積的做菜經驗與敏銳度,在火侯的掌握下將今晚的菜單一一兌現,分別是水煮鵝肝佐梨子醬、藍帶雞肉捲及檸檬塔。
然而將料理作業進行到百分之五十五,熾燁突然停下手中的料理動作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當下他並非拿起手機確認時間,因為從準備食材到清洗、醃製、烹調、擺盤,所有料理過程應具備的時間早已在他腦中統整,包含任何一絲微小的步驟,精準到以秒計算,當然還有直覺──這時間諾尤一行人不可能會出現在瓦爾哈拉,他們甚至還沒下飛機,熾燁甚至敢斷言,飛機才剛脫離平流層。
獨自站立在偌大的調理室,即使距離門口仍有一段距離,但在一片燉煮悶炒的調理聲響裡,那微弱卻依舊清脆的悅耳風鈴聲依然勾起他的注意。五感的敏銳度在他少年時期已被磨練至頂尖,比起大腦有一半作用在於視覺,熾燁更加注意的是聽覺帶給他的信息,尤其是在一連串「已知」的事件為前提之下,出現意外性的「未知」,每每總會令他提起警戒心。
是誰出現在尚未營業的瓦爾哈拉?
內心滾過不少疑惑與猜測,熾燁將調理室杏色雙開門打開,目光向外放去,然後頓住──他的身體很快比腦袋先一步掌握他的身體控制權,熾燁熟練走入吧檯後方拿出一只玻璃杯與杯墊,側過身拿起裝有清檸水的玻璃水壺往杯裡注入,大廳裡響起水流撞擊玻璃杯壁的聲響,清檸水從杯底緩緩上升到玻璃杯的五分之三時,大腦好像才記起它應有的職責,思緒回到正常。
眼前坐在吧檯高椅上的女人,應該是昨晚諾尤所說,那位「第五份餐」。
直到水即將要到滿溢的程度,熾燁垂著眼五指突然拽緊水壺把手,視線看著玻璃杯裡晃顫的漣漪,大腦思緒似乎漸漸釐清現有的情況,他能感覺胃部附近似乎有些......痠緊感,用一種很微小、微弱的方式,從下到上、從裡到外局部渲染。熾燁的反應比平時慢了零點幾秒,或許他應該要去計較大腦的愚笨,但身體依然早早掌握了控制權。
他直接將整杯滿滿的清檸水一口氣喝乾,然後當著女人的面前將水杯放下,灌下去的速度比起平時又快了幾秒──他其實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計算時間了。
「──嗝。」
不合時宜的聲響從熾燁嘴裡發出,熾燁依然垂下視線重新拿起一只新的乾淨玻璃杯注入清檸水,動作很快,非常快,這次巧妙地將水面高度控制在三分之二,隨後將水壺擱著,人旋身回到調理室裡,只對著女人低聲丟了句:「他們等等就來了。」
熾燁沒等女人給出的反應,他命令大腦加快動作,將剩餘的料理時間濃縮,也同時命令自己盡快消化胃部傳來的痠緊感,可卻在其餘細節上過度放慢,餐盤與餐墊的選色比起平時更加慎重,他從白色改到灰色,最後選定埃及藍;餐墊四角繡有波浪形,白底圓型瓷盤妝點上如浪花般的淺藍小圓點,與埃及藍餐墊配成一套相得益彰,亦能使女人身上的酒紅色洋裝更顯其韻味。
很快的、或是很慢?他腦海裡的時間統整被打亂一次,亡羊補牢之下,熾燁將料理完成度掌控在百分之七十,這時候他捕捉到更多的聲響從門口傳出,這種感覺其實很奇特,胃裡的痠緊感好像少了些,他的大腦思緒終於正常,甚至當他將餐點放上餐車推出調理室時,他還有心情餘裕說了句幽默話。
他看見女人蒼藍眸子裡曇花一現的笑意。
然後整個用餐進行間,軒轅熾燁沒再說第二句話,生平第一次當一名稱職的聆聽者與壁花,內心無數次發覺,胃部裡的痠緊感怎樣也平息不了。